“孙女儿?怎么回事儿?”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庾明连忙追问。   “喂,请问,你是哪一位呀?”   美蓉夺过了庾明的手机,大声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告诉你,你的孙女儿很健康、很可爱……”   “喂喂喂……”   庾明再拿起电话,电话里传出了嗡嗡嗡地断线声,对方将电话挂断了。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庾明气得直骂。   “咱们问问虎子吧。他……是不是和别的女孩子发生了性关系,弄出孩子来了?”   美蓉看到丈夫生气的样子,心里也发毛了。   “这……在这儿怎么问?”   庾明气愤地摇晃着脑袋,接着又拿起手机,翻查了一下来电显示的号码,自言自语道,“这手机号码是蓟原的。嗯,我让移动公司查一查,看看是谁的电话?”   “现在是晚上了,人家都下班了吧!”   妻子提醒他。   “没事儿,他们有值班的。”   庾明说着,提取了一个预存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喂,庾省长?有什么急事儿吗?”   移动公司的老总立刻接了电话。   “有一个可疑的手机号码,麻烦你们给我查一下用户;查出后马上告诉我。”   “好,省长请稍等,我立刻安排查询。”……   庾明放下手机,刚刚躺下来,手机响了。移动公司回话:“手机主人是李福伶。”   “是她?李福伶!”   庾明听了,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狄花儿的妈妈?”   美蓉听庾明一嘟囔,立刻想起了这个人。   庾明深深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叹息了一声。   “看来,我们到底也没摆脱她们……这个虎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呢!”   “这和虎子有什么关系?”   “美蓉,你怎么这么傻?如果不是庾虎睡了她的女儿,人家能把这个孩子推到你身上来吗?   “呃……“此时的美蓉恍然大悟,她知道花儿生孩子的事儿呀。前些日子狄花儿在产院里,她还去看过呢!   可是,当时,有个姓杨的在那儿护理花儿,他还声称这孩子是他的。就为这,她才瞒了庾明,以为这事儿就风平浪静地过去了。怎么,今天这个姓李的女人要借此大做文章?   “庾明啊,你别着急。这孩子上真是庾虎的,咱们认下就是了。再怎么着,咱也不能让花儿带一个没爸的孩子过日子呀!”   大概又想起了往事,美蓉说到这儿,滴了几颗眼泪。   “美蓉啊,你好糊涂!”   庾明不由地责怪起她来,“一个孩子,我们抚养得起。可是,这件事儿,怎么向军红说?怎么向将军家交代?再说,现在国家提倡一对夫妻一个孩儿;如果我们认下了这个孙女儿,以后军红和庾虎还要不要孩子?如果不让人家要孩子,军红能答应吗?将军家能答应吗?”   唉!美蓉听到这儿,才知道事情严重了。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今天,太阳只有微弱的一丁点,但花儿觉得外面很光亮,连远处的树叶都反射着油光,看上去是白花花的一片。   即使有那么一点儿阳光,小蕊蕊也感觉到了,一出到街上她的眼睛就眯上了。她很喜欢上街,每次上街要挣脱妈妈的手,迈开她那短短的小腿奔跑。这一次,两个人仍然像平常那样,一路嬉戏着,蕊蕊在前面跑,花儿在后面追。追着,突然蕊蕊停住了脚步,冲附近喊了一声“姥姥!”   花儿睁眼一看,原来是妈妈到了跟前。   “花儿,”   妈妈抱起外孙女儿,亲了一口随后告诉女儿:“花儿,这孩子不能总是跟着你,咱得想法让她认祖归宗了。”   “妈,你说什么?认祖归宗?”   花儿一下子还不明白妈妈的意思。   “花儿,昨天,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   妈妈把嘴俯在她的耳边,说了一整套行动计划。   “这……”   花儿一听,眼泪就流了出来。   “哭什么?你要真疼孩子,就只能这么做!”   庾明从北京回到省政府一上班,几个副省长就埋怨他儿子结婚不发请帖;有的副省长还逼他“补课”庾明觉得这么大的事儿瞒了大家确实说不过去,就拿出自己的银行卡,要秘书长在政府食堂安排一桌。   “可是,请哪些人呢?”   秘书长接过他的卡,请示道。   这,庾明一下子还真犯难了。谈到自己的人缘,还算是不错。政府大院里这些个下属,家里有个婚丧嫁娶的事儿,自己都随过礼。按道理应该都请。可是,作为省长,如果告诉的范围太大了,就有大操大办之嫌,不太合适。唉唉,中国历来是个人情社会,可是,处理这样的事情,庾明却缺乏经验。母亲去世时,自己封锁了消息,谁也不告诉,结果,省委组织部没有表扬他廉政,反而将他弄下台去了。这种事儿啊,你不告诉人家,人家会说你瞧不起他,不够朋友意思。可是,如果告诉了,又怕人家破费。想来想去,他定了一条原则:将范围限制在政府班子成员之内。即:只请几位副省长、秘书长、省长助理、政府党组成员。其他人,就不请了。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秘书长敲门走了进来,将参加宴请的人员名单递给他。他打开一看,名单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吕娴。   吕娴?她不是北辽市那位副市长吗?你怎么请她了?庾明看到这个名字,好生奇怪!   怎么,省长,你真的不知道?秘书长也觉得奇怪,现在,这吕娴是副省长了。   副省长?什么时候的事儿?庾明的脑袋摇晃的更厉害了。   你去北京这几天的事儿。昨天下午,省人大常委会刚刚选举通过的。   这……庾明更加郁闷了。前些日子龚歆来任职,就弄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几天,他不在家,又来了一个吕娴!这种事儿,为什么不与他打个招呼呢?组织部三番五次地这么干,是不是对他有了什么想法?   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自己与组织部门意见不一致。那位女副省长退休后,需要补充一位。当时他提的人选是蓟原市的副市长鞠彩秀。鞠彩秀懂财政,熟悉经济,来省政府可以做他的得力助手。可是,组织部门却毫不理会他的意见。   他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省委书记打电话。他想问问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他还没打电话,省委书记却把电话打过来了。   省委书记先向他解释了吕娴当副省长的事情,告诉他这是中央一位领导同志的意见,要他理解;接着,省委书记又反问他:这次到北京,去没去看望老杜?   老杜就是省委组织部原部长,现在已经调往中央组织部地方干部局工作了。虽然是平调,却占据了一个要害部位,地方官员对他恭敬有加。自己去北京之前,省委书记嘱咐他去中央组织部看看这位老同事。可是,庾明一到北京,除了忙禾儿子的婚礼,就是到国务院各部门跑项目了,这件事让他忘到了脑后。为此,省委书记很不高兴。他说,这个老杜很注重礼节,按道理,你儿子结婚,应该送他一张请帖。作为这个层面的干部,花钱多少并不重要,人家要的是面子。你这样回避人家,不礼貌啊!   庾明承认了自己的疏忽,可是即使是这样,老杜也不应该用吕娴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啊!配备一个副省长,是一件严肃的大事。如果这个吕娴不配合自己的工作,那将会出现很大的麻烦啊!   最近这是怎么了?家里,那个“孙女儿”的乱事够他搔心的了。没想到,班上也出现了这种令人意外的怪事儿!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49章 弃婴   按照工作日程,他今天本来要参加省移动、联通公司开发3G络工程投资协调会议。可是,昨天晚上,国务院领导来电话,询问“北方重化”研制新设备的事儿;他放心不下,就决定推辞出席那个会议,到李英杰的研究院看看研制工作的进展情况。   电话铃响了两声,这是司机提醒他,车子到了。他可以穿衣服出门了。   美蓉为他拿出了新购置的一套西装,让他穿在身上。刚刚走出门外,只听见小区院子站了很多人,接着,那个高个子保安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走到了他的面前。   “省长,对不起。我们工作失误,让一对母女将这个孩子放到了你家门前。”   保安说完,脸上一副歉意。像院子里的邻居纷纷议论起来:“这一对母女,扔孩子扔哪儿不好,怎么就扔到省长家门前了呢?真是的……”   “人家可能是觉得省长一家善良,能抚养这个孩子呗!”   “这一下,省长可为难了。”   “怎么办?”   遇到这事儿,庾明也为难了。作为省长,他可以处理全省的重大公务,可是,遇到这种扔小孩子的事儿,他真就难以决策。   突然,他想起了前几天签署的一个行政法规,那是民政厅送来和关于领养孩子的管理办法。其中,凡是领养孩子的,要经过民政部门办理相关手续。   “这孩子,送民政局收容站吧!”   他想起了这种处理办法。   “等一等!”   听到这儿,美蓉忽一下从屋子里跑出来,她抢过保安怀里的孩子,细细一打量,禁不住惊呆了:孩子是个女孩儿。白净净的脸上泛着刚刚流出的泪水。看这包裹婴儿的襁褒,孩子穿的小衣服,都是宝宝专卖店的精品。再看看那张小脸,圆圆的眼睛、尖尖的下巴颏,粉嘟嘟的小耳朵,怎么越看越熟悉,活活脱就像是庾虎小时候的样子!   “可怜的孩子!”   她怜悯地喊叫了一声,然后将孩子抱进了家。   “美蓉!”   庾明大声喊着她,“你要干什么呀?”   “这孩子,咱们养了。”   美蓉毫不犹豫,果断地告诉他。   “就是想养,也得去民政局、派出所去办手续啊。”   庾明提醒她。   不过,省长夫人的这个举动,倒是一下子获得了邻居们的赞赏。   “看,人家省长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见不得孩子受苦啊!““是啊,好心有好报。人家的思想境界,就是高!”   将孩子抱进屋子,美蓉赶紧把她放到床上,解开襁褒,她看到里面附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孩子名字叫蕊蕊,6月16日出生。她已经不吃奶了,喜欢吃粥;可以喂少量牛奶。谢谢好心人收养!好心必有好报。   6月16日生,这孩子一岁半了!美蓉掐指头算了算。立刻将被褥打开,又用薄被折了个小枕头,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嘴里叫着“蕊蕊、宝宝”开始哄她睡觉。   也许是苦难中的孩子特别懂事。这蕊蕊不哭不闹,乖乖地就睡觉了。睡了一个小时,还不见要醒的样子。美丽蓉将她摇醒,把了一泡尿;孩子接着又睡着了。看她睡梦中甜甜微笑的样子,美蓉越看越像小时候的虎子。多少没有看见这么小的孩子了;抱在怀里真觉得亲切得很哪!   可是,美玉就这不这么想了。晚上,她看见这个孩子,就告诉庾明:“姐夫,这孩子放你这儿,是个阴谋。你必须赶紧把她送走!”   “什么?送走?这么小的孩子,你要我往哪儿送?”   美蓉一听,就急了眼。   “傻姐姐,你知道这孩子是谁送来的吗?肯定是李福伶和花儿送来的。”   美玉分析了一下情况,立刻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她看虎子结了婚,这亲家做不成了。就想用这个孩子破坏虎子和军红的婚姻。”   “破坏婚姻?人家军红和庾虎是新婚夫妻,受法律保护。这孩子怎么会破坏他们的婚姻?你这个人,遇事就往坏里想。”   “姐,我知道你很善良。舍不得这个孩子。可是,要是军红知道有这么个孩子,人家怎么想?要是花儿把这个孩子的秘密抖落出来,那军红和虎子还不得天天吵架?”   “她吵怎么了?难道她就容不下这一个小孩子?”   美蓉对美玉的担心毫不在乎。   “一个小孩子吃不多少,穿不多少;可是,养在你们家,不是那么回事儿。以后,人家军红生了孩子,你养还是不养?”   “养啊。只要是虎子的孩子。我当然要养。”   美蓉觉得养两个孩子没什么了不起。过去,谁家不是养活五六个孩子。没听说谁家养孩子累死人的。   “算了。姐,你想的太简单了。”   美玉急得要命,心想,我这么劝,你怎么就是不开窍呢,“姐呀,这是个孩子,不是一条小狗小猫。将来,她要上托儿所、上学,她还要想她的妈妈,想她的外婆。如果这些人都跑到你庾家来,你受得了吗?”   “有什么受不了?多个儿子多条根,多个女儿多门亲。我还希望热热闹闹的亲戚朋友多些呢!”   “可是,要是那个李福伶让姐夫为她做这做那,你受得了吗?”   “能做就做,做不了就不做。她还能要挟我们不成?”   “姐啊,你就跟我犟吧!不过,你听着,这个孩子要是留在你家,你和姐夫的麻烦在后面哪!”   “为了这孩子,我认了。”   美蓉说着,抱起蕊蕊亲了一口,风趣地说:“宝宝,你姨奶奶要赶你走呢。你走吗?”   蕊蕊像听懂了她的话,连连摇头。   “哈哈哈……这孩子懂人事啦!”   庾明看到孩子这样,自己也开心地笑开了。   “哼,姐夫。我说了半天,你还没表态呢!将来,你不怕这孩子影响你们家?不怕这孩子影响你?”   “影响我啥啊!”   庾明也像是毫不在乎这件事,拍着手逗起孩子来。   “姐夫,你要是这个态度。你家的事儿我不管了。可是,将来出了事儿,别怪我不提醒你。”   “美玉,没事儿。大不了军红与虎子闹一场……咱可不能委屈了孩子啊!”   “姐夫啊,我姐想的简单,你怎么比她更简单啊!”   “美玉,怎么了?难道这孩子的事儿……”   庾明觉得这小姨子未免有点儿小题大作了。   “姐夫,我可告诉你,那个军红可不光是你的儿媳妇;人家爸爸是个将军。万一人家为这孩子的事儿不高兴……”   “将军怎么啦?将军也得讲亲情是不是?就为这孩子,他还要难为我不成?”   “可是,人家军红的舅舅,在中央组织部啊!”   美玉扯着嗓子提醒他,“要是人家对你有了看法,你可是官职难保……”   “他还能撤我?”   庾明瞪大了眼,“美玉,你这么说,太夸张了吧?”   “好吧。我看,你们俩是一对不开窍的死木头。算了算了,你们的家务事,我跟着操那门子心啊?今天,反正我是把话说到家了。以后,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看到美玉生气,庾明不得不打个圆场。“美玉,你提醒我们没有错。可是,这孩子小小的,我们实在是没法再送出去了。将来,军红的工作,我们慢慢做吧!嗯,这孩子的底细,我们还没摸清楚。兴许是别人家养不起,或者嫌是个女孩儿,真的是弃在路边上的孩子呢!这不,为了防止虎子他们有想法,我和你姐在民政局办领养手续时是以爷爷***名义认领的。没有扯上虎子他们啊!”   “姐夫,我敢百分之百肯定:这就是虎子和花儿生的孩子。”   “要是那样,咱就更得义不容辞地抚养她了。”   庾明坚定地说,“这是咱庾家的后代。我们不养谁养啊,就算是有麻烦,我们也认了。”   “好了,姐夫,既然你们这样想,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是,我真担心这件事儿影响了你和亲家的关系。人家是高门第,讲究脸面。你就是下决心养这孩子,也要注意保密。别太张扬了。免得人家……”   “嗯,这倒是应该注意。美蓉,等虎子和军红回家,咱就说这孩子是捡的。别的……什么也不说。”   “嗯哪……”   美蓉痛快地答应了。   这天下午,庾明早早下班回了家,听见美蓉在卧室里大呼小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赶紧进了屋子,发现她们俩都怔怔地看着他。出什么事儿了?他问。你问你孙女儿吧,她回答道,是吧,小蕊蕊,快叫爷爷,说着,弯腰拍了拍婴儿床。小家伙连蹬了几下腿,在发出一串“吚吚喔喔”的声音后突然清晰地喊了一声“爷爷”他以为听错了,也以为是美蓉在背后作怪,但接着又听见了一声“爷爷”的叫唤。这次可是千真万确的,声音发自眼前那张红润充满乳香的小嘴。庾明简直激动地要昏了过去。事后他想,听别人喊“爷爷”并没感觉到这个称呼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听别人喊自己“爷爷”就激动成这个样子,看来这亲情的称呼具有何等的魔力啊。难怪仇人之间剑拔弩张时,强者一方愿意弱者一方用“爷爷”的称呼换取性命呢,原来这一切都是人性使然。   从这一天起,庾明像是不爱上班了。他一连几天住在蓟原,不去省城。说是了解李英杰研究项目的进度,可是,美蓉觉得他是喜欢孙女儿多喊他几声“爷爷”呼……这一天,窗外忽然就刮起了风。   风儿冷冷的,风中夹杂着细细的雪花儿。   “下雪了,冬天要来了!这一年一年的,真***快啊!”   美蓉嘴里嘟囔着,为孙女儿找出了那件刚刚做好的小棉袄。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50章:雪花飘舞的季节   纷纷扬扬的雪花儿,由细变粗,渐渐地又由小变大,不到一夜工夫,便飘满了蓟原大地。乡野里天地苍茫,街市上银妆素裹。北国的冬天,又变成了一片无垠的世界。   一辆轿车,艰难地行驶在厚厚的雪被上。   大片大片的雪花,一团一团地迎着车子前窗砸过来。雨刮器不停地刷着,前面的路依然影影绰绰。   司机手机的铃声响了。他看了看来电号码,没有接,眼睛却往前方看了看: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路边人行道上。看到他频频招手的样子,司机将车子开到他面前,慢慢停下了。   “金铸,什么事这么急?”   类张工冻得满脸通红,嘴里嘶嘶哈哈地喷着热气钻进了车里。   “庾省长发出了指示,我们厂要改制了。”   李金铸嘴里说着,脸上显得有些麻木,“今天啊,咱们到公司财务处,把工厂的资产帐好好算一算。唉……得设法保住控股权啊。”   “谁要参股?是孙水侯吧?不怕……”   张工说着,掰着手指头算起了帐,“咱们的资产,少说也有十六个亿。他老孙把家底儿全掏出来,也不过十四个亿。他想控股……没门儿!”   “我不是怕他。”   李金铸点燃了一口烟,脸上一副愁容。   “那你还怕谁?”   “怕我的宝贝儿子呗。”   “英杰?呵呵……他总不至于联合孙水侯与你作对吧?”   林工微微一笑,安慰他说。   “别忘了。他的研究院,本身就是一个大股东。”   “嗨……”   张工听到这儿,不以为然了,“他那个院刚刚开张。名义上有几千万资产。实际上,都是杨总裁和孙水侯投入的。如果拆开算,也没多少家底儿。”   “那倒是。不过,英杰手里的王牌不是资产,而是他马上要研究出来的那套新装置。”   李金铸提醒张工,“那套技术专利,值银子啊!这几天,省长天天去看他的研究情况。这小子啊,一定会采取技术入股的方式,参与到矿山机械厂的经营中来……”   李金铸正讲着话,车子突然“吭咚”一声,停了下来。   “不好,陷入雪坑了。”   司机的脸色一变,慌忙下了车。   高大的厂房里,机器轰鸣,焊花儿飞舞,与外面寒雪飘舞的世界相比,这儿热气腾腾的,像是进入了新的热季。   孙水侯在林工陪同下,踱着方步视察着车间里的生产情况。   他牛气十足,志得意满,眉宇间溢出一股傲气。   这个精明的孙猴子,几乎是在政府乞求下留下来的。除了聆听了大仙们的劝告外,他也没忘记趁机敲政府一笔竹杠:开发区降价30%的土地他都不买,却以低得不能再低的跳楼价格买下了市郊这一片旧厂房。这一下,不仅省去了两个亿的基建费用,而且早早就进入了生产期。   “林工,这套装置,试车怎么样?”   孙水侯看着刚刚开起来的设备,关切地问道。   “成功了。”   林工喜悦地告诉他,“我发现,英杰这个人很了解生产一线的情况。他设计出来的部件,特别适合我们加工。这不……一试就成。嘿,这批货,挺抢手啊!”   “也多亏你这个工艺专家了。”   孙水侯夸赞着林工,“我听说,一到做工艺的时候,你常常干到下半夜。”   “应该的……”   林工谦虚地说,“我呀,这一阵子睡不着觉,也不觉得困。这心里啊,劲儿老是鼓鼓的。”   “哈……人家说革命人永远是年轻。我看,你这民营企业的工程师也焕发青春啦!”   两个人说笑着,走进了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孙厂长好,林工好!”   花儿看到两个人进了办公室,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花儿,你上这儿当秘书来了?”   “是。承蒙孙厂长瞧得起我。”   花儿一边倒水一边说,“可是,我照英娣姐,可是差远了。”   “花儿,以后别叫我孙厂长,我已经不是矿山机械厂厂长了,就叫我孙总吧!”   “现在的总经理太多了。我总觉得,叫你孙厂长显得实在。”   花儿笑着说。   “嗯,这也是。”   听了花儿的解释,林工点了点头。   花儿走了出去,林工关上门,悄悄问道:“那件事儿,怎么样?”   “我和杨总裁谈了。”   孙水侯坐下来,“瞧他的意思,还是舍不得卖。我看,他是想通过招商,继续控股。”   “控股?哼!”   林工毫不客气地说,“按照《公司法》只要我们的投入超过51%,董事长的位置就是我们的了。他还控什么股呀?”   “这事儿不那么简单。”   孙水侯摇晃着脑袋,慢慢分析说,“这个厂的价值不在于它的穷富,而是在于它的重要地位和知名度。我要是杨总裁,也不会轻易卖掉。呵,再等一等吧。”   “等?”   林工不明白了,“你还等什么呀?”   “等我的女婿英杰……”   孙水侯说到这儿,显得扬眉吐气了,“只要他把这套新装置研究出来,德国人就会跑来与他合作。那时候,英杰、老外、加上我,三方联合投资。嘿,矿山机械厂的招商可就热闹了!人家老外把国际惯例往外一拿,他杨总裁就是想控股,也控不了喽!”   “这事儿,我看,关键在于庾省长。”   林工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分析,“他是‘北方重化’的董事长,又是省长。如果他倾向于合资,杨总裁再怎么坚持也白费。”   “你分析,庾省长会是什么态度?”   孙水侯看看林工,想听听他的高见。   “如果从全省大局考虑问题,省长一定会赞成合资。这样可以实现企业扩张,占领市场。可是,这样做,无疑会破坏‘北方重化’的完整性。”   “完整性?”   “是啊,在咱们北方,‘北方重化’可以说是企业界的一条航空母舰。过去,它以能源为主营;现在,中央提出振兴装备制造业,这矿山机械厂就从配角变成主角了。如果矿山机械厂让外部资本控了股,它势必会从‘北方重化’公司分离出来。要是这样,省里那些老家伙能干吗?省委书记能干吗?”   “也许庾省长有办法。既保住自己控股,又能把咱们的资金留住。”   孙水侯想了想,说。   “如果是那样,他就得投入更多的钱。省财政哪儿来那么多钱啊?”   林工反驳说。   “可是,他会向中央伸手。”   孙水侯摇了摇脑袋,“他在蓟原搞‘棚改’,不也是*了中央的软贷款吗?”   “嗯,要是这样,矿山机械厂还是那个李金铸说了算啊,我可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林工想到这儿,又摇起了头。   “是啊。”   看到林工有担忧,孙水侯也发愁了,“原以为,英杰和丽丽一结婚,我们的关系会好起来。可是,现在,却越弄越僵了。”   “唉,要是李英娣不走就好了。”   这时的林工,突然想起了李英娣,“有些事儿,她可以协调。”   “不行。她也不行。”   孙水侯摇头说,“她和李金铸也闹翻了。不然,她能走吗?”   “这孩子,到哪儿去了呢?”   “她说了,去德国。”   孙水侯不想瞒自己的老朋友,就实话实说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51章 远处的风景(1)   飞机驶入跑道,缓缓地滑动着,接近了起飞线时,轰隆隆……发动机全速推动,紧接着,机头一扬,旅客们便离开大地,升上了天空。   高高低低,几匝盘旋,到达预定高度,驾驶员便锁定航标,直飞西部欧洲方向,向着世界金融中心──法兰克福翱翔了。   天上的意境是美丽的。铁鸟大翅膀忽忽悠悠在浮在空中,载着几百名乘客的好奇、担心、幸福、性命和前程,一会儿扶摇直上,一会儿平稳滑行,一会儿又蓦然沉下去,让人的心提起来,胆战心惊地望着窗外。看到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以及高空鸟瞰下广阔壮丽的山川,平展展的绿地,小如蚁蝼的车马行人,人们才感觉出自己是在进行着腾云驾雾、一上筋头十万八千里程的壮举,心中充满了无限自豪。   摆脱了,摆脱了!终于摆脱了──地上的一切、世间的一切、蓟原的一切:一切一切的欲望、一切一切的烦恼,包括金钱的、情感的,世间的、凡尘的一切……   飞机离开地面的一刹那,李又英娣的心里便欢呼起来!   是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她算是彻底彻底地摆脱了……摆脱了别人,也摆脱了自己;摆脱了世俗的束缚;也摆脱了自我设计的桎梏……那个严密的、复仇的规则,像一条紧紧的咒箍住了她,她为此牺牲、为此隐瞒、为此失去了青春的、无忧无虑的欢乐,天天提防着,戒备着,然而,她得到的是什么,是父母的责难,是妈妈将她轰出家门──还有,自那一夜风流之后便莫名其妙升腾起来的肉的交媾的欲望,像一张似的笼罩了她;有了那一个开始,便觉得一发不可收拾;她一遍一遍、一次一地要求他……在宾馆的房间里的床上、在他的办公室的沙发上、在茶余饭后甚至是上班之后、下班之前的间歇里,一有单独相处的空间,时间,她就要求做一次,哪怕是草草地收场;哪怕是点到为止;欲望的火焰一旦点燃,总是觉得浇不灭。一看见他,她就觉得欲火难熬;最后,竟不知羞耻地答应了他最卑鄙的要求:去当年的金工车间,模仿当年上夜班的情景,让他重温了当年的风流过程;实现了他最低级、最原始的欲望……   现在,好了!这一切都结束了。她庆幸自己的坚强意志,一咬牙,一个决心,她便写了那封决别的情书,买了机票,离开中国,直飞欧洲大陆。   从法兰克福飞机场乘大巴来到同学的住的小镇,寒气凛冽的旋风开始刮了起来;这儿与蓟原一样,也进入了冬季。风雪里,行人都低下了头,街上的姑娘们气忿忿的和往皮裙里直钻的狂风撑持;走一会儿,她们就停下来喘喘气,鼻子、腮帮子都给吹得通红,脸上露着愤怒的神色,像是要哭出来。李英娣心里可快活得要笑了。她所想的并非是眼前这阵风暴,而是她刚刚挣脱出来的精神上的风暴。她望着异国他乡严冬的天色,望着这座盖上了雪的城市,一边挣扎一边走路的姑娘们;她看看周围,想想自己:一点儿束缚也没有了。初来乍到,在这儿她是孤独的……孤独的!可是,她心里多快乐啊,独立不羁,完全自主!多么快乐;摆脱了他的束缚,摆脱了往事的纠缠,摆脱了所爱所憎的面目的骚扰!多么快乐呀,没有了妈妈的唠叨,没有了爸爸的怒吼;自己再不是那个复仇计划的俘虏,再不是那种无尽无休性欲的俘虏,从今天开始,来到这儿,她就开始做自己的主人了……   出国并不麻烦,世界也不神秘;只要怀揣一纸护照;一个全球通的金卡,她可以走遍天下,畅行万里。   来到同学的住处,她已经浑身是雪。她高兴地抖动了一下,开始与老同学拥抱。老同学是个打工者,在附近的中国餐厅里刷盘子。她给她讲了租房的价格,希望她能与自己合租一处,以便节省些费用;然而她慷慨地希望自己独租一个房间;她说自己睡觉打呼噜,不想影响老同学的睡眠。老同学很是惊讶。初来国外的中国人一般都吝啬的;这李英娣却是如此大方。听到几百欧元的月租费用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穷百姓是来打工的?还是富婆来旅游的?”   老同学笑了笑,探她的底细。   “我不是富婆;可是,我来这儿要过得舒适……”   李英娣含笑不语;来到房间里,她巡视了一遍,终于觉得这房间简陋了些;直到房东答应明天就给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安装光纤电缆上设备。她才答应住下来。   一盏一盏的宫灯,一位一位身材苗条、罩了红色旗袍的中国姑娘,缠绵动人的中国民乐,一家地道的江南风格的餐馆,像是上帝一双神奇的手进行了平移,将这家地道的中国餐馆穿越时空,移向了地中海沿岸的欧洲大陆。李英娣走进这里,先是一阵惊讶:自己是在欧洲?还是来到了中国江南水乡?   她的老同学就在这儿打工;像不少中国姑娘一样,她们怀揣了发财的梦想,来到异国他乡,想找到自己梦中的天堂。然而,无论是中国、外国,生活同样是现实的、残酷的,对于空着一双手的人们来说,除了劳动,出力的劳动,再没有其它任何拿到绿卡的希望、没有走向这儿的主流社会的捷径、没有挣到大笔外汇的好办法。   老同学找到了这儿的中国老板,向他介绍了李英娣。她希望自己的老板能喜欢上这位漂亮的中国同胞,如果有机会,也能给李英娣一份工作来做;然而,李英娣看到自己的老板,却是不卑不亢,还拿出了一副牛哄哄的大小姐架子,这让她很不受用:英娣啊,这儿是欧洲,不是蓟原。你现在漂泊在外,第一要紧的是找到一份工作,然后才能谋生、生存下去;哪怕是刷盘子,打扫卫生,也比坐吃山空好多了啊!   李英娣像是没有那份出国打工者的危机感,进入餐馆,她没有睁大眼睛寻找自己的工作机会,而是一屁股坐在一张居中的、醒目的座位上,还装模作样地打开菜谱,像是要点酒点菜一般神气。   “英娣,你干什么呀?”   同学生气了,“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想餐上一顿吗?”   “是呀,老同学,我有点儿饿了,喂,给我拿一瓶啤酒!”   “请问小姐,你要什么牌子的啤酒?”   旁边一位站立的穿旗袍的女孩子听到李英娣的喊声,赶忙跑了过来。   “当然是要最好的……”   “最好的,要四欧元一磅呢!”   “拿两磅!”   听到四欧元的价钱,李英娣眼都不眨一下。   啤酒倒在杯子里,漾出了浓浓的泡沫;紧接着,冷盘、火腿、西式的菜蔬被端到了桌子上,李英娣让了一下老同学,便旁若无人一般,大吃大嚼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砰地一声响,一瓶香槟酒被服务小姐费力地打开了;软木塞开启的动静惊扰了四邻座位上的顾客;人们不由自主地扭过头去,睁大眼睛望着那儿──虽然开启酒瓶的响动挺大,其实寻张餐桌上只坐了一个人,那是个年轻的德国小伙子;他面目姣好,头上一堆浅灰的金黄头发,个子高大,仪容典雅,此时,他懒洋洋地侧了头,眼神正朝李英娣这儿望着;“嘿!OK!”   大概是觉得好玩,或者是好奇,李英娣冲小伙子做了个手势。   想不到,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把那个小伙子给引了过来。小伙子手握了酒瓶,大步流星地来到李英娣的对面,坐下,然后,拿了一个空杯倒上香槟酒,冲李英娣做了个“请”的姿势。   “喂,你要干什么?”   老同学看到这儿,马上冲那个小伙子急眼了,“我们不认识你。你要干什么?”   不过,李英娣对此并不在乎,她制止了自己老同学的阻拦,端起酒杯与那个小伙子撞了个响。   “英娣,你认识他?”   老同学诧异了。   “我们像是老朋友,有……缘分啊!”   德国小伙子张口说起了中国话。   “胡说,什么缘分?她刚刚来这儿!”   老同学怒斥着那个小伙子,伸手要把他推走。   “别,别……”   李英娣再次制止说,“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英娣,你别傻啊,外国的男人,尤其是这些小伙子,风流成性,很会勾引女人的。你可别……”   “嘘!”   李英娣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老同学看到这个样子,干脆去忙着招呼客人了。   “中国姑娘,你是不是来自中国的蓟原?”   “你怎么知道我来自蓟原?”   “你长得,太像一个人了。”   “我长得像谁?”   “李英杰。”   “李英杰,你认识他?”   李英娣听说这小伙子认识哥哥,不由地亲近了几分。   “李英杰,我不认识;可是,我爸爸认识他。”   “你爸爸?”   “我爸爸是Σ公司销售部经理。”   “他叫什么名字?”   “波斯慕。”   “波斯慕?”   李英娣一惊。这个名字好熟悉!   “姑娘,你认识李英杰吗?他是个优秀的博士后。我爸爸常常夸奖他;嗯,爸爸的汉语,就是他教的。呵呵……”   “那,你是做什么的?”   李英娣没学过德语,但是,由于与Σ公司打交道,常用的话也能说几句。   “我大学毕业,给我爸爸打工呢!呵呵……”   两个人说着说着、吃上了饭,喝上了酒,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一会儿就有睦个昏昏欲睡了。为了抵制睡意,他们彼此把胳膊肘*在桌子上,轮流的讲着,听着,眼神都显出了一丝温柔,一丝俏皮。“当!……”   堂里的大钟敲了十下,天色很晚了,该动身离开了,德国小伙抢着去付钱;最后还是让李英娣了抢了先。   “ank!#61569;”小卧子看到李英娣这么大方,竟感动地吻了一下她的手。   “你,好大的胆子!”   李英娣瞪了对方一眼,心想这一吻不能轻易放过他,便立刻索要他的名片。   接过名片一看,上面写着小伙的名字:波斯.马达乌斯。看了这名字,她笑了笑;这让她想起了德国的一位过时了的足球明星:马特乌斯。   餐馆的附近,是一座小山坡。山坡上是一片密密的松林。在德国新开发的住宅小镇里,常常有这种连片成长的林菽,这些林菽长大成材,就成了密密的森林。李英娣吃饭的餐馆就在林子下面;一些吃过饭的人,常常因为意犹未尽,就在餐后与朋友们走进林中散步。李英娣吃过饭,与老同学道了别,然后与他同桌的小伙子一起走出了餐馆。她礼貌地伸出手,本意是要与他告别再见;没想到,小伙子竟伸出胳膊,一把将她的胳膊挎上了,接着,两个人就像其他餐后的情人那样,径直走上了山坡,走进了夜间的林子里。   月亮刚刚升起,松林里展开了月光下一簇簇的阴影;一些树的尖部在月光下簌簌摆动着,林子发出一片波涛声;地下铺满了落下的松针,上面盖一层薄薄的雪。脚步踩上去,像是踩在地毯上,没有一点儿声响。由于语言不通,或者是生疏吧!他们俩一句话也不说。李英娣心旌摇摇,有股异样的、甜美的感觉,她觉得很快乐,很刺激,想说话,又怕说错,破坏了这种景致和氛围,心情不知道怎么就紧张起来:他会带她去哪儿?这儿寂静无人,他会要求自己为他去做什么吗?想着想着,她的脚步停了;马达乌斯看着她停下,自己也跟着停下来。四下里静寂无声,只有薄雪结冰的喀嚓声,还有几根枯枝落地的啪啪微动的声音。这时,马达乌斯抓住了李英娣的手,声音抖动地问:“美丽的中国姑娘,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注释: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52章 远方的风景(2)   听到德国小伙儿问她。李英娣像是期待着这一声问,随即嘟囔似地回答了一句:愿意!   不就是个朋友嘛!又不是订婚;不是山盟海誓的做情人。   他们就这样握着手,心儿直跳,简直不敢相互看一眼。刚才的勇气,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往前走,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仍然默默地不说一句话。也许是怕心中那神秘的激动吧!他们走啊走啊,一直到走出树荫,看到同行的情人们开始拥抱、接吻了,两个人才停下来。像是相互定了定神,稳一稳心情,然后又手挽手,来到林边的湖畔,欣赏起了月下清明恬静的夜景。其间,不知是哪个,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一言半语。   两个人终于看不惯那些情侣系们的亲密无间的亲热行为了,于是,仓惶地走出了松林。路上,月色明晃晃的;他们疾步走着,有些累了;但是,这累中,似乎弥漫了一种懒洋洋的快乐情绪;这种情绪不需要他们拥抱、亲吻,甚至不需要说那些情意缠绵的废话;此时,他们的感觉就是:他们之间,已经是心心相印了!   快到住处了,他们约定下星期六再会。马达乌斯一直把李英娣送到她租住的楼梯口。在暗淡的廊灯下,彼此看着对方,有些羞怯地笑了笑,然后喃喃地说了一声“拜拜”两个人终于分手,那颗紧张了半天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李英娣走进屋子里,打开浴室,褪下衣裤,心里不由地高歌起来:“哦,我有个外国朋友了;有个男朋友了!”   此时,百感交集的孙水侯,还在络上QQ上苦苦地守候着,等待他心中的姑娘倾听他的爱情表白呢!   终于到了星期六,马达乌斯准时来到那片小松林,李英娣却已经等待了快半个小时。在那儿有点发急了。她怕这个德国小伙子失约,心里总是念叨着:“天哪,他可一定要来呀!”   也许是离开了与孙水侯的缠绵,德国小伙成了她情感空间里唯一的补充。或者是因为彼此刚刚接触,还有些致命的陌生;或者是什么也不是,就是因为他们之间毫无瓜葛、毫无牵连,不过是萍水相逢,偶尔一杯啤酒的缘分,这哪儿能*得住呢?不过是逢场作戏。失约是正常的,不失约倒显得不正常了。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达乌斯不慌不忙地走来了。这小伙子走起路来规行矩步,沉着稳重,显出一副德国男人热衷理性思维的形象。李英娣奔过去,嘎着嗓子招呼他:您好!马达乌斯也回应了一句:您好。随后像是再也找不到别的话来说;两个人不无困难地交流了几句天气时间之类的话题,接着,马达乌斯以东道主人自居,提议她去郊林里游玩。   他们上附近的火车站搭乘火车去了邻近一个名胜小区。路上,两个人依然说不了几句话。也许是一周前的一见钟情,两个青年人的感情过早地达到了高峰。在现实的宁静中,他们无法细细地品味它吧!   那个名胜小区就是一片松林,那天像个过节的日子,乡村客店和树林里挤满了人,全都是一家一家的,几乎是清一色的旅游家用车,车上拉了煤气罐和炊具,在雪后的林子里野炊之后,孩子们都牵了自己家带来的一条条大狗在林荫路上遛达着,热闹处叫叫嚷嚷,不得安静;李英娣心绪有些不佳,她觉得这些讨厌的渡假的家庭破坏了松林里宁静,使她和德国小伙不像上一次一样的无拘无束,唤不起她心中与德国小伙初进松林那种心跳的激动。可是,既然来了,又不能立刻返回。她与他照常地谈着,说着,搜索枯肠地找出话来打破彼此间的生疏和寂寞。   一直到了太阳快要落山,他们的精神才快乐起来;渡假的家庭们都发动了车子,开始下山;林子里充满了神秘的宁静。一条狗吠声传来;他们躲在道边的树丛后面,想看看那条狗在追逐什么猎物?可是,那条狗杀气腾腾地从他们面前窜了过去,猎物却没有出现;那条狗焦急地停下来,张开嘴仔细地寻觅着;他们二人躲在灌木丛里,一声不吭。失去线索的狗失望地叫了几声,林子里顿时万籁俱寂,只听到那无数的微小生物蛀咬松木的神秘的蠕动──像是无休无歇的死一般的气息。他们听着,紧张地呼吸着,彼此依偎着,呆着不动──忽然“噌”的一下,一头野兔从密林里向路边直窜过来。   “哇!”   他们惊喜地喊了一声,想要重新召回那条毫无所获的狗。但是,机灵的免子从道路的雪堆上一窜,跳往了路边,一个筋斗栽到小树林的灌木丛里,干枯的树叶纷披地波动了一下,这小生物便再次消失了。   “哈哈哈……”   马达乌斯学着小免逃跑的模样,笑得弯下了腰;李英娣则学着狗的样子,“汪汪汪”叫了几声,笑着扑到了他的身上。   “中国姑娘,我不是兔子,不要把我当猎物啊。”   小伙子被她压在下面,像是在求饶。   “胡说,在我们中国,女人才是男人追逐的猎物呢。”   “可是,在我们这儿,也有女人专门猎获男孩子的……”   “女人猎获男孩子?为什么?”   李英娣不懂。   “为了玩儿呀,解除寂寞呀!”   “嗯,你们这儿,真是不可想像……”   “中国姑娘,我在追逐你;可你不是猎物;你是我心中的朱丽叶!”   “那,你想做我的罗密欧了?”   “罗密欧?我可能不配;可是,我会让你在这儿得到幸福……”   “幸福?你让我得到幸福?”   李英娣呵呵一笑,怀疑地摇头了。   “你不信?”   “至少,我现在不信。”   “那,好吧!明天,请你到我的公司去。”   小伙子神秘地笑笑,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好吧,马达狗,明天,我宁愿豁出来,当一次你的猎物。”   李英娣笑了笑,像是预示到他们之间将要发生些什么了。   “哈哈哈……我的猎物?”   小伙子听到这句话,疯狂地扑向了她;接着,两个人顺势倒在一个雪堆上,顺了一个斜坡,滚落着下山了。   滚到山下,两个人彼此拍打着对方身上的雪,坐在地上笑盈盈地瞧着、笑着。直到太阳落下了山,他们才手挽起手,唱着各自国家莫名其妙的流行歌曲,走进了邻近的火车站。   人的感情啊,真是怪怪的。在蓟原,她是那样的依恋着孙水侯,她觉得他成熟、慷慨,有无穷的魅力。然而,来到这儿,那只猴子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下,她的心中,只有了这个德国小伙子!   是自己坏吗?是自己愿意背叛吗?是自己为生活所迫吗?不是,都不是。她觉得,自己这种感情,只是一种自然的、纯粹的油然而生的天性使然。是青春情感欲望的暴发和渴望。这些,与她过去的复仇计划、恶作剧,毫无关系,甚至与她的性欲也没有关系。至今,她连小伙子的身体还没碰过。她甚至想,将来,如果不是马达乌斯主动提出,她不会委身于他的。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53章 有产业的人   在法兰克福城区与农田的交界处,有一所商会大楼。大楼是现代化砖建筑。两翼成Π形伸出来。北面和东面是黑色表面的停车场。外面一周是卸了棒子的玉米地,冬日里,干瘪的玉米棵子在光秃秃的田地里艰难地支立着,似乎在抵抗城市化的侵袭;然而,从这个城区发展的趋势看,这种抵抗只不过是象征性的,不会长久,也不会奏效。   一早,一辆蓝色的奔驰车开进了访客停车场。车中出来一个德国小伙和一位东方姑娘。中国姑娘穿着灰色套装,丝质衬衣,软跑鞋,打着时髦的法国领结,乌黑的头发修成了微卷的波浪型;眼睛黑亮,有着白皙的、迷人的脸面,薄薄的耳际嵌了一对钮扣式金耳环。以当地人对职场女性的评判标准来看,这是个十分低调的女人。   而那位与她同行的德国小伙,几乎高出姑娘半个头,宽肩,窄臀,伟岸,挺拔。一副运动员体型。他穿一件蓝色牛仔裤,上面罩了一件瘦瘦的、紧紧的羽绒服,像是夏天的T血衫贴在身上,头发金黄,眼睛鼻子棱角分明,脸上一副娃娃脸的稚气,是当下标准帅哥的形象。他一下车,迎面走来的两个姑娘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哦,好帅啊!   马达乌斯的公司就在大楼的中间,两边夹着玻璃墙。进了公司,从前门望出去是停车场,砖砌的花台,花台上凋谢着盛开过的红色、白色的牵牛花。背后则是空旷的玉米地。   与外面平整的停车场和屋子外里整洁的地面相反,公司办公室里凌乱不堪。到处是穿着牛仔裤和工装的人们。他们来来往往,整理箱柜,敲打计算机或者打字机,两个工人正油漆墙面,另一个人推着纸箱进来,包装纸箱,整理材料,装订纸品文件,收拾屋子用的废料纸屑差不多完全盖满了地面。那张铺着的绿色地毯埋在其中几乎看不见了。   德国小伙和中国姑娘好不容易越过乱糟糟的地面,走到弯月型柜台前。一位年纪不小的女秘书站起来迎接他们。她有一张胖胖的脸,大奶头,金色短发已经渐渐发白:“你们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这是我的中国客户。”   马达乌斯抢先上去,“请问,我爸爸在吗?”   “波斯慕?他出去了。你找他做什么?我可以代劳吗?”   “我想请您查一下重化配件产品的应收款项……”   “A座332房间……可以查到。”   女秘书客气地告诉了他,随后又睁大眼睛瞄了中国姑娘一眼。   进了会计室,打开微机,密密麻麻的德文字母连同一串串阿拉伯数字出现了,这是典型的德国帐式:李英娣顺着马达乌斯的手看去,那上面出现了中国蓟原矿山重化机械厂的字样。   “看,这是两千台次的货物;应付给你们6000万欧元。”   “咦?不对吧!”   李英娣睁大了眼睛,“我们工厂,没有往欧洲发过货呀!”   “这……你就不懂了。”   马达乌斯呵呵一笑,“这不是我们要的货;是俄国人订的。呵呵,你们工厂的产品,实在是太便宜了。就预订了一批货。嗯,这批货转到俄罗斯;他们还以为Σ公司制造呢!哈哈哈……”   “哦,这个孙猴子,原以为他一切事情都对我公开;原来,还背着我偷偷对外发货呢!”   “这种出口方式,能逃不少税款呢!”   马达乌斯提醒她,“作为秘书,你不知此事,看来其中必有勾当;勾当,哈哈……”   “他向你催款了吗?”   “没有。三个月过去了;他连问都不问。我以为,他不想要这笔钱了呢?”   “嗯……大概是,这一阵子他光顾着与老爸干仗,正经事都忘记了。”   李英娣脸上一阵迷茫:这个孙猴子,真够精明得啊!   “英娣姑娘,请问你帐户的卡号?”   “你问这做什么?”   “哈哈哈……我怕这笔钱压在金库里生锈啊;反正早晚也得汇到中国人的银行里。哦?难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掏出了自己的银行卡;眼睁睁地看着他让会计员将这6000万欧元打到了自己中国银行的外汇卡上。   “这……不是行窃一样吗?不好。”   “什么行窃?你是矿山机械厂的秘书;替老板接收货款是合法的呀!”   马达乌斯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再说,你现在来到我们这儿,就要考虑自己今后的生存问题;在这儿呀,要想过中产阶级的体面生活,仅*工薪是不够的。你必须要有自己的产业才行。”   “产业?”   “是啊,手中握有6000万,你就是有产业的人了。这是你今后立足的根本。至于这笔钱以后你怎么办?我不管;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首先要拥有它。”   他一句一句,艰难地说着生硬的汉语;办公室里的德国职员都听得懵懵的了。   拥有它?她眨了眨眼睛,弄不明白,这个马达乌斯将这笔巨款划给她,是何用意?直到那位波斯慕回到公司,他的儿子向他介绍自己新结识的这位中国姑娘时,她才恍然大悟。   “爸爸,这是我新结识的中国朋友。”   马达乌斯大大方方地将李英娣领进了爸爸的经理办公室“呃,一位美丽有东方女孩儿!”   “波斯慕看到李英娣,赞叹了一声,接着又毫无由头说了一句,“哦,你长得真像我的中国朋友,李英杰。”   接着,马达乌斯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爸爸,这位中国女孩儿还没有找到工作;你就让他在我们公司里做事吧!”   “什么,来我们公司里做事,凭什么?”   波斯慕说出的汉语,越来越地道了。   “她有工作经验,她在中国,是矿山机械厂孙水侯的秘书。”   马达乌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控到了李英娣的底细,一五一十地向父亲介绍着。   “是吗?”   波斯慕露出些稍许的怀疑,“这么说,你应该认识李英杰吧?”   “李英杰,他是我哥哥。”   李英娣觉得在这对老狐狸父子面前是无法保持什么秘密的,率口说了出来。另外,她觉得,在德国,只要提起哥哥,自己就觉得有了几分保障,几分依*,甚至还有几分自豪。   “呃,是这样……”   波斯慕听说面前站的人是李英杰的妹妹,不由地多打量了几眼,“你来德国,李博士没有委托谁帮助你吗?”   “没有。”   李英杰还是那样率真,“我是想,自己打拼自己的天下。”   “呵呵,姑娘,你要是想找份工作干,看在李博士的面子上,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可是,你说……要在这儿打拼天下,你,凭什么呢……”   “爸爸,你不要小瞧了她。她可是有资产的人啊!”   马达乌斯恐怕这场谈话会误入歧途,急忙出来引导。   “资产?”   波斯慕明显地怀疑了。   “她有六千万呢!”   “呵呵,她真的有六千万,在中国会生活的很好;不会来这儿淘金了。”   “波斯慕先生,你说的不错。”   李英娣连忙接过对方的话,“我在中国,确实生活得不错。嗯,别看我是个秘书,可是,我不是普通意义的秘书;在工厂里,我代经理处理日常业务,每天可以调度、支配上亿元的资金。我来这儿,只想换一个活法;看看我这个中国姑娘能否打开在欧洲大陆发展的大门。”   一想到自己拥有了六千万欧元;李英娣心里的底气充足了不少;她这才意识到,马达乌斯让她拥有这六千万的用意是什么?   “哦,中国姑娘,你很有远见;很能干,就像你的哥哥一样;请问,下一步,你有什么想法?”   “请贵公司给我一个熟悉情况的机会。”   李英娣想了想,还是扬起头来,一改低眉顺眼,仰人鼻息的态度,想与对方平等地交流;是啊,我来这儿是谋发展的;不是求你赐给我饭碗;我到你们公司,不是打工,是熟悉情况。也许,将来,我熟悉了情况,也许会主动离开呢!   “熟悉情况,好吧!明天,你就来这儿上班。到我儿子的远东市场部工作。”   “英娣,祝贺你!你现在是我们这儿的高级白领了!我们是同事了。哈哈哈……”   走出楼来,马达乌斯第一次热情地拥抱了她。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54章 异乡夜话   听说李英娣找到了工作,老同学高兴地不得了;她从餐馆下班后,将鸡、鸭、鱼、肉一档子丰盛的菜肴装在食品盒里,又买了两瓶啤酒,来李英娣的居室里庆祝起来。   “祝贺你,英娣。你的运气比我好多了!”   老同学干了第一杯,想起了往事,“唉唉,我刚刚来的时候,刷盘子的活儿都竞争;我让人家老板试用了半年;第七个月才发我工资。你看你,多有福气!”   “可是,我付出的……要比你试用半年多多了。”   “嗯,你是指,那个德国小伙?”   “他叫马达乌斯。”   “噢!英娣,你不说,我还想问你。这些日子,你们频频接触;彼此是不是很有好感?”   “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李英娣解释说,“你可别猜歪了。”   “没没没。”   老同学连连否认,“实际,这儿的性是开放的;男女间交往也没有我们国家那些个禁忌。我看,那小伙儿是真的喜欢你。不过,你要注意……”   “注意什么?”   “英娣,你还是个未婚姑娘啊!”   “哦,老同学,你是要我保持**的贞节?”   “哈哈,你也老大不小了。还用我直说吗?”   “哈哈哈……老同学啊。”   李英娣呷了一口啤酒,咚一下放下杯子,“别看我未婚;可,我也是过来人了!”   “过来人?你是说,你有了男朋友;你们做过了?”   “什么男朋友?”   李英娣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蓟原那个地方的男人,哪一个能配上我?”   “没男朋友,那你……是和谁?”   “我的老板那么风流,我天天在他身边转。你说,我能守得住吗?”   “这么说,你是他的二奶?”   “二奶?多难听啊。”   “那就是……情人?”   “这还差不多。”   “他,一定给了你不少钱吧?”   “没。我就是挣他的工资。”   “那你太赔了。”   老同学遗憾地摇着脑袋,“英娣,就凭你长这么漂亮,要是在这儿,老板起码得送你一套别墅。”   “别墅算什么?我不稀罕。”   “那你跟着他,图个啥啊?”   “图个快活,图个信任;嗯,你知道吗?在工厂里,我代他处理理日常业务,一天能支配上亿元资金呢!”   “这么说,他很信任你?”   “如果不信任,我能让他那样吗?”   “呵呵,既然这样了;你应该趁机捞他一把!”   “捞?”   “是啊,趁个机会;把他的资产,划到自己的户头上来。”   老同学说到这儿,毫不脸红,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你不能白白把身子给了他呀!”   “呵呵,那成什么呀?那不是把自己卖了吗?”   “卖,有什么不对?我们女人的美丽、女人的青春、肉体,都是有价的……”   接着,她讲起了自己出国打工后的见到风流轶事和男女之间花花绿绿的新闻……   李英娣听了她的话,并不觉得惊讶。因为,社会现实、这位老同学的经历,很容易让她产生这种人生皆交换的生活理念的。这位老同学在中学就是一位美女,因为爱好体育,曾经被一位帅气的体育老师追求;可惜,因为家庭反对,这段感情没有了结局。后来,那体育教师去了美国;这位老同学与一位同班男生结婚。后来,由于下岗;一向奉她为掌上明珠的丈夫开始讨厌她;背着她在外面寻花问柳。这时,那位体育教师从美国回来探亲;约会她;两人在宾馆里发生了关系;老同学看破红尘不信感情信金钱;便趁机向那位体育教师索要了几万美金;害得那位体育教师几乎没钱买机票回美国。后来,丈夫发现了她的事,殴骂鞭打;两个人彻底断了夫妻情分;她只好走劳务出口的道路,来到此地打工。与丈夫分居这么远,这么久;不知道这个性欲旺盛的女人是如何解决肉的欲望的;听她谈了那么多的风流轶事,她断定这位老同学一定有自己方方面面的生存之道。   “英娣,你既然这么得他信任;怎么还跑出来呢?”   “我厌烦了!”   “是你厌烦人家了?还是人家厌烦你?”   “我真得很烦他了;他,对那种事贪得无厌……”   “男人都是这样子;有了第一次,见面就想干;可是,你这么年轻,不会受不了他的吧?”   “不是受不了那个事;是我觉得,这样子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我才要逃避;离他远远的。静心!”   “那,你们断了;他给了你多少钱?”   “没有给我钱。”   “你太傻了;现在,你可以冲他要哇!”   “不用要;他答应我:给我一切!”   “那不过是誓言,当不得真啊;钱到手里才是正格的。”   “他的钱,我随时可以要。”   李英娣想了想,还是没说出那六千万的事儿。“我这次到Σ销售公司上班;就是他投了一笔钱;波斯慕老板才答应收留我。”   “嗯,这也够本了。”   老同学猜想这一笔投资一定有很多钱,不再追问,只是劝她把握机会,与那个德国小伙好好相处;有朝一日结了婚;可以优先申请绿卡;她还强调说:像我们这种丢失了**膜和妻子贞操的女人;在中国是嫁不到好男人的。   是吗?李英娣躺在宽大的床上,反复想着老同学的劝告。   那个马达乌斯,是真心对她好吗?要是真的;她倒想早些嫁希望他。她知道,老同学说了那么多;别的可以不信,惟有最后那句话是至理真言:丢失了**膜和妻子贞操的女人;在中国是嫁不到好男人的。   尽管她浪漫、前卫、任性,甚至固执、胡闹;但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她与孙水侯尽管情深意笃;毕竟是一桩丑闻;如果这桩丑闻曝料了,她的一家人,她的事业都将会蒙上一层阴影;更不要说自己美好的婚姻了。   也许,正因为心的深处有这层思考;才促使她早早下了出走的决心。   然而。这儿,就是她的合理生存的天堂了吗?就算是马达乌斯真心爱她、追求她,就算是他们结了婚,生了孩子,有了幸福的家庭,她这一生,就真得得到自己所追求、所想要的一切了吗?   这一夜,她失眠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55章 第一桶金   “卖方发盘:兹发盘100台G06型油田设备,货号101,集装箱运,每台10万美元C.I.F.法兰克福,12月至3月装运,以即期不可撤销信用证支付,限10日复到有效。买方还盘:你10日电我收悉,价太高,还盘8万美元,限5日复。”   “咦,这儿做外贸买卖,敢情与关东是一个套路啊!”   李英娣打开微机,浏览商讯。发现了一笔来自俄罗斯远东油田的买卖。她在公司处理外贸业务时,常常到市外贸公司去。大致了解他们的工作套路。没想到,来到这欧洲的著名销售公司,也是这样的处理程序,看来,世界经济真是相互接轨了。   她仔细查看了对方询盘的其草它要求,确认对方购置的机械设备与蓟原矿山机械厂生产的是一个型号时,不由地深思起来。   波斯慕公司销售的重化设备报价为每台10万美元,按照当下汇率,就是80万人民币;然而,蓟原矿山机械厂把设备卖到这儿,报价仅仅6万美元;光是报价,波斯慕就净赚了4万美元;加入了世贸,说是公平竞争,哪儿来的公平?欧洲这些大商户不过是利用自己的业务优势,盘剥刚刚进入世界市场的新朋友罢了。   想了想,她灵机一动,拍下了如下回盘信息:“你15日电我确认,请告合同号码。”   她之所以敢于这样果断地接受对方的询盘;因为她心里有数。   目前,老爸的工厂里已经积压了100台同类产品的库存;由于销售部门业绩不佳;老爸缺乏经营能力,这笔存货已经占用了全厂的流动资金,让老爸久久周转不开了。现在,别说6万美元,就是她出5万的价格,老爸也会倾销一空,而且还得感谢她这个好女儿救了他的急。   还有,听说哥哥也在为孙水侯设计这类设备的新品种。如果产品问世,一定会低价开拓占领海外市场。有这两家的供货作保证。她敢于接这个盘。   下班之前,她不仅敲定了这笔买卖,而且,与非洲某个国家还谈成了几笔供应油田设备的项目。等到波斯慕前来询查她的业务交易情况时,不由地竖起大拇指,称赞说:“中国姑娘,看来,你与你的哥哥一样精明;你呀,绝不是一个坐享其成、吃红利的股东;你还会为公司创造利润;好好……我的儿子很有眼光。”   “什么?吃红利的股东?”   李英娣听他一说,好生迷惑。   “中国姑娘,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六千万元,已经入了我们公司的股了?马达……他没和你说明白?”   “哦……”   李英娣笑了笑,想起寻天马达乌斯让她签署的一份文件;上面标有6000万元的金额;当时她以为是签收据,没想到竟是一张入股投资的文件。   “中国姑娘,祝贺你,你上班第一天,就淘到了第一桶金!”   晚上,在那家中国餐馆里,马达乌斯听她说了今天的情况,又一次拥抱了她。   吃罢了饭,她回到住处,打开了络;在QQ显示屏,出现了哥哥戴着眼镜和孙水侯猴子脸的头像。猴子脸焦急地在那儿跳动着,像是有多少信息要发给她。然而,她未加理睬,而是首先打开了哥哥的页面;让他给老爸转一封信:亲爱的老爸:您好,女儿已经到了德国,在Σ销售公司上班了。我为你的工厂推销了80台油田机械设备;我的销售价是4.5万美元;你有的赚吧!   女儿在这儿很好,请你转告妈妈、奶奶,不要挂念我。有事让哥哥给我短信。   “英娣,你太不像话了!”   她刚刚打完了信,哥哥的头像发言了。   “哥,我怎么不像话?”   她发了过去。   “你怎么乘人之危;敲老爸的竹杠?”   “没有哇!他那儿积压产品,我帮助他清理库存呢!”   “臭丫头,还说没有?你报价怎么这么低?”   美元还低?”   “太低了。”   哥哥反复强调,“老爸的设备是精心制作的,非常耐用;你要真正帮助他,就提到5万美元一台。”   “哥哥,我来乍到,得挣点儿钱啊!”   “要挣钱我给你机会;我的新产品初始价8万美元一台;卖给你,6万美元!”   “好了,成交!”   兄妹两个又逗了一气嘴儿,最后,李英娣才打开了猴脸的头像。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嗬!这个风流老鬼,正拿着麦克风,对她唱周杰伦的《青花瓷》呢!   “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阿妹心中想阿哥!”   她打了一行情歌歌词,应付了过去。   “英娣,你总算出现了。啊,这几天,想死我了!”   孙水侯发过来一串情意绵绵词句;附带着一个无比思念的心形图像。   “孙总,告诉你一件事:工厂的一笔应收款,我在这儿替你收了。”   “哦,收了吧!你……手头的钱够不够花?”   “我哪儿有钱。”   李英娣假装诉起苦来,“除了买飞机票,我只有几千元了。现在,我租房都是与人合租呢!”   “与人合租?那怎么能休息好。嗯,那笔应收款,归你支配了。”   “谢谢侯哥!我真高兴!”   第二天,李英娣回到公司上班,在业务站上介绍了哥哥的新产品,推销到非洲几个国家;一下子做成了8000万的买卖。   接下来,第二笔、第三笔……几十天过去,李英娣的业务顺风顺水,使公司利润成倍增长;几个月后,她帐户上的资金数目已非一般中国富婆可比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56章 投资代理人   像所有的中产阶级白领一样,每逢下午时刻,他就觉得意兴阑珊,百无聊赖。   这时,他就会情不自禁地驱车离开公司,来到自己郊区别墅花草葱茏、莺声啼啭的庭院中,摆上藤木圆桌和红木小椅,让妻子在镂花的洁白桌布上安置好亮晶晶的茶具,添上一壶香浓的红茶,几款精致的甜点,一个人依桌而坐,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面对满园姹紫嫣红的鲜花,与家人同饮英伦维多利亚式的下午茶,享受一个温情脉脉的、优哉游哉的午后时光。   现在,时至冬天,秋季里繁花盛开的景色不再了。他便来到英伦街那座装饰奢华的西餐厅里。这里,墙上挂着描绘了许多维多利亚时代建筑和人物的油画,一幅比一幅显得色彩斑斓、栩栩如生。尤其是在二楼的中式雅间里,藤座椅、方格桌布、白餐巾,桌上一茎鲜花,白瓷器具,乐音悠悠。一边就着西式糕点喝茶,一边看着午后街头的匆匆脚步。如梦浮生中不免增添些温暖。这本来是过去英国侨民们过的一种东方情调的休闲生活;现在,作为餐饮休闲的一种风格,又被当代人拾捡起来。在这里,伴随着广东音乐的悠悠萦绕,正是焦虑不安的他品一杯清茶消遣清心、放松心情的好时机。   昨天,Σ公司召开会议,董事长宣布:公司对中国蓟原的投资格局发生了变化:公司不再斥巨资投入;不再企图控股。改由他们销售公司以6亿元的小额度投资入股合伙经营。投资代理人也由销售公司指派。   董事长,这条世界机械市场西上的老狐狸,是经常对公司的经营计划进行改变的。这次改变计划,大概又与政局相关。政府的执政者们,对华政策摇摆不定,花样翻新;前任总理刚刚考察了中国东北,表态要加强合作,增加投资;新任总理却突然又与中国西藏的达赖示好;还声称要抑制北京奥运会;董事长大概从中嗅到了什么味道,只好中途变卦。其实,经济合作与政治无关,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公司,如果像政客那样讲政治,这买卖就没得作了。几十年前,世界政治还在冷战着,他就冲破封锁,与中国人做起了油田机械的买卖,公司获得了巨额利润,中国也得到了先进的技术装备。这是市场上的双赢,而在政治上,既不会有双赢,也不会有互利。这是二者最大的区别。这次Σ公司降低投资规格,除了失去商机,还会失去未来的发展。   因为,他知道,李英杰研制出的新重化装备,将会以其先进的性能和低廉的价格,占领世界最大的中国市场;形成对Σ产品的取代和包围之势;为此,他才坚定不移地主张对华投资;对北方这个工业大省投资。然而,董事们从来都是眼前利益至上的。他们一致举手赞成董事长决定;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在选派投资代理人的问题上,他原来看好自己的儿子马达乌斯。这个在自己一手栽培下成长起来的下一辈;不知道怎么回事,对销售不感兴趣,却热衷于投资。“看到那些钱在自己的手里成倍成倍地裂变;你就能体会到投资的乐趣。”   儿子常常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自从来到公司,这个孩子就四处寻觅投资机会,而对产品销售漠不关心。去年,他领导的市场部一笔像样的买卖也没有做成;却与一个阿拉伯人谈成了投资中东的房地产生意;一年就收回了投资,还源源不断地获得了可观的收益。   然而,等到儿子把李英娣这位中国姑娘领到他面前;他不知怎么悄悄改变了主意。公司驻中国蓟原的投资代理人,非这位姑娘莫属啊!   这,一半是由于他对李英杰的好感;更重要的是他对于现实的思考:中国不同于欧洲,更不同于德国。那儿是一个投资需求旺盛的地方,也是一个人际关系纷杂的国度。像马达乌斯这样涉世不深的“老外”去中国,无疑是瞎子摸象,不着边际;而李英娣就不同了,她的哥哥李英杰,是新产品的研制人,她的老板孙水侯,是新产品的投资者;而她的爸爸李金铸,是现任厂长;又是全国劳模,在市里有强硬的政治背景和社会关系。这些因素加起来,她要比自己的儿子有优势多了;更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个李英娣与马达乌斯过从甚密;天天形影不离。据公司的人们说,他们常常一起出去散步、吃中餐;还有人看见他们彼此拥抱、接吻了。呵呵,这个儿子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己热爱中国文化,不过学说几句汉语,看几部中国电影;而他却喜欢上了中国姑娘,甚至可能会娶她;弄不好,将来还会被这位中国姑娘带到中国东北去,在那儿生一群波斯家族的后代,过一种东方式的侨民生活呢!这样想来想去,他原来的犹豫、彷徨……担心、忧虑,就都不存在了──“波斯慕先生,你好──”刚刚定下神来,那位身材苗条的中国姑娘便准时来到了。她脸上红扑扑的漾着一股青春的活力,银铃般的声音让人感到分外悦耳。   “好好好……你来了。”   波斯慕急忙为未来的儿媳妇让座,“请坐吧!”   “经理,你找我,谈什么事情?”   “李英娣小姐,你愿意回中国投资吗?”   “投资?”   “是啊,我们销售公司决定与中国蓟原重化机械公司合资;我看,你是最合适的投资代理人了。   “公司投资多少?”   “六亿。”   “欧元?”   “人民币。”   “这么一点儿钱呀。”   “李英娣非常失望,“我自己帐面上差不多都有这么多了。”   “那你就以我们公司的名义,自己投资过去。嗯,一切收益归你自己所有。”   “什么,我自己?”   李英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57章 催生的喜讯   夜半时分,窗外的雪花儿还在纷纷扬扬飘洒着。   研究室里,英杰俯在宽大的写字台上,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张新设计出来的图纸。   门悄悄地被推开了。丽丽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   “丽丽,你怎么还不睡觉?”   英杰看见怀孕的妻子,站起来关心地问道。   “我疼……”   丽丽走到丈夫后的跟前,一门子娇声娇气。   “疼?……他又在你的肚子里捣蛋了吧?”   英杰说完,蹲下身去,调皮地把耳朵俯在妻子的肚皮上。   “英杰,我是疼你啊!”   丽丽摸着丈夫的头,“你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丽丽,你别牵挂我。”   英杰深情地看着妻子,“这两天,我的思路特别清楚,试验数据也越来越接近要求,我……很可能这几天要出结果。”   “是吗?”   丽丽惊喜地喊了一声,然后抚摸了一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我觉得,他也要快出来了。”   “那好哇,那我们就是双喜临门了。”   英杰说完,开心地笑了。   咚咚……有人轻轻敲了敲门。接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小伙子拿了一摞子数据表走了进来。   “数据出来了。”   英杰接过数据表,看了起来,“嗯,这一次分析得怎么样?”   “比昨天更接近了。”   小伙子说,“我看,照你这种设计思路,应该快出结果了。”   “光是接近不行。问题是……主控系统和加工系统联结不上啊。”   英杰看了一组数据后,连连摇起了头,“还是不行……联不上。”   “英杰,别着急,慢慢来……”   丽丽劝说着他。   “哦,这样吧。”   英杰看了看小伙子,“现在,让大家回房休息。不过,不准回家啊。”   “我明白。”   小伙子点了一下头,退了出去。   英杰看到小伙子走了,立刻点亮了房间里的大灯。然后,他再一次走到侧面的墙壁前,盯着悬挂在那儿的虎形图,细细琢磨起来。   丽丽拖着沉重的身体,慢腾腾地跟着他走了过来。   “丽丽,你看,这幅图上,大概有多少条线?”   “嗯……主线,有十几条吧。”   “丽丽,你能看出主、副线来?”   英杰听到妻子的回答,觉得很是意外。   “英杰,我们搞旅游线路设计时,确定主线是一项基本功啊。”   “那……你看,这张图上,主线的起始点在哪儿?”   丽丽迟疑地向前移动了一下脚步,将全图认真浏览了一遍,马上回答:“虎口!”   “好眼力。”   英杰听到丽丽这样说,很是高兴。   “英杰,你看这……”   丽丽又把脸贴近到图上,似乎发现了什么,“这儿,像是德文?”   “德文?”   英杰顺着妻子手指的位置看了看,也发现了什么。他急忙回到桌子前,拿起一个放大镜,重新来到图纸前仔细一瞧,惊讶地说,“呀,这是西格玛公司的老标记啊!”   “英杰,难道你爷爷在德国西格玛公司工作过?”   “丽丽,你坐下。”   英杰激动地把妻子扶到沙发上坐好,然后拨起了电话。   “呵呵,李英杰,是你吧?”   电话里传出了老师那生硬的汉语。   “老师!我这里有一张虎形工程图。设计者用的是五十年前西格玛公司的设计专用纸。”   “Tiger……”   老师听到这儿,在电话显得很吃惊;接着,老人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喊了起来,“啊呀!那是一位中国专家在西格玛公司工作时创造的设计风格……”   “老师,请问,你知道这位中国专家叫什么名字?”   英杰急切地问道。   “他叫李铁民。啊……孩子啊,你是不是他的后代?”   “老师啊,按照中国的称呼,我应该喊你一声‘爷爷’啊。”   “好孩子,德国爷爷祝贺你。你在设计中遇到的那一道难题,应该找到答案了。”   英杰放下电话,想了想,立刻又拨了另一台电话。   “喂,老爸!”   “是英杰?”   电话里的老爸声音含含糊糊的,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老爸,快找奶奶接电话。我有急事儿。”   “你奶奶……唉,这么晚了……你还要打扰她老人家……”   李金铸接了儿子的电话,刚刚要去喊母亲,母亲却像是早有准备,穿好衣服走了进来。   “是英杰找我吧?”   “妈,你没睡觉呀?”   “金铸啊,今天晚上,这瑞雪一飘,我就睡不着觉了。”   老母亲笑着说,“我觉得,咱们李家要添个大宝贝喽!”   “添宝?嘿嘿……你这老干部还迷信。”   李金铸摇着头,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英杰,找我干什么呀?”   老奶奶眯缝起眼睛,问道。   “奶奶,我爷爷设计这张虎形图时,曾经对你说过什么吗?”   “这……让奶奶想一想……”   老奶奶慢慢坐在椅子上。   浓浓的思绪,一下子飞回了战火纷飞的年代──军用帐篷里,丈夫李铁民伏在马灯下,绘制着一副图纸。   帐篷外,炮声隆隆,枪声阵阵。   年轻的她穿了一身军装,端了一个搪瓷水杯放在了丈夫面前。   “铁民,早点儿休息吧!”   她关心地催促道。   “你先睡吧。”   丈夫冲她笑了笑,“明天我就回矿山机械厂开展工作了。今天,得抓紧把这幅图绘出来。”   她凑到丈夫面前,风趣地说道:“你画是的什么呀?这是军械图吗?我瞅着像是一只大老虎。”   “是啊?”   丈夫拿起橡皮擦了擦,“这是原理图……不明白的人一看啊,真像是老虎呢?”   “这儿,是不是老虎嘴?”   她调皮地伏在丈夫肩膀头上,手指点着一处圆形符号问道。   “这叫虎口,是设计的中枢部位。”   “中枢部位?就像人的中枢神经吧?”   夫耐心地告诉她,“这虎口一张,就要呼啸;嘴一呼啸,全身就动……”   “全身一动,尾巴也要翘起来。”   她自作聪明地用手顺着图上一条曲线划了一圈儿说。   “是啊是啊。”   丈夫称赞她说,“我的妻子不仅是医生,还懂机械化呢!”   “奶奶,你说得对……虎口……虎尾……”   英杰拿着电话筒,睁大了眼睛听着***叙述,似乎悟出了什么,“我……我马上审图,再修改主线……”   他放下电话,又来到虎形图前,反来复去地用手模拟了几遍虎形图上的线条走向,然后兴奋地回到了写字台前。   “找到窍门儿了?”   丽丽看到他这副样子,惊喜地问道。   英杰没有答话,却拿起了粗粗的铅笔,慎重地伏下身去,在那张新设计的图纸上认真地审视了半天;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精心地划出了一条粗重的虎形联结线。   划完这条线,像是卸去了肩负的千斤重担。他,一下子痪倒在椅子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英杰,你怎么啦?”   丽丽害怕地凑上前来。   “丽丽!”   他猛然一下站立起来,睁大眼睛疯狂地抱紧了妻子,“我……成功了!”   “哗啦啦……”   楼房的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电铃声。   “院长,什么事儿?”   值班人员立刻出现在了门口。   “通知全院人员,紧急集合!”   “院长,你……找到最后的答案了吧!”   值班人员欢呼似地喊着。   英杰把修改后的图纸交给值班人员,命令道:“今天晚上连续作战,把新图纸做出来。”   “是!”   值班人员高兴地走开了。   “英杰啊!”   这时,身后的丽丽却惊惶失措地喊开了,“我不行了、不行了……快快,打电话找我妈妈呀……”   “丽丽,你是要生了?”   英杰转身抱住了妻子,然后拉过桌子上的电话线,拿起听筒大声喊了起来:“中心医院吗?请派120,我爱人要生了!”   俗话说,再大的喜讯,后面也要伴随着一些忧愁的事情。就当李英杰的新装置研究成功之后,杨总裁的眉头却紧紧锁了起来。   那些德国人得知了新装置研究成功的消息,便即刻预见到了它丰厚的利润。为了占领广阔的中国市场,在李英杰老师建议下,西格玛公司决定斥资数亿,与中方联合制造、销售这套新装置。   精明的孙水侯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他利用女婿与德方的特殊关系,将西格玛的欧元、英杰的技术、自己的所有资产捆绑在一起,做足了二十亿的巨额股金,气势汹汹地向矿山机械厂杀来了。   杨总裁啊,你不是要招商吗?我老孙带着二十个亿来了!呵呵,老朋友,二十个亿,你不会嫌多吧!那好,请你全部收下,然后……把控股权让给我吧!   “这么说,事情严重了!”   庾明瞅着杨总裁发愁的样子,马上猜到了他心里的难处。   “是啊。”   杨总裁连连点着头。   “省委书记是什么态度?”   庾明接着问。   “态度很坚决:必须牢牢掌握控股权。”   杨总裁回答说。   “那就应该加大投入。”   “可是,他说,省财政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他身后的总会计师一脸愁容地解释说。   “嗯……”   庾明听到这儿,笑了笑,“那……你们请我来,是求我做什么吧?”   “省长,你看,能不能动用一次行政手段……”   杨总裁不好意思地做了个两只手分开的动作,说道,“把……把他们这三股资金,拆开!”   “这……”   庾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却是轻轻摇起了头。   “省长,你怕什么?”   杨总裁不知道庾明为何摇头。   “老杨啊,动用行政手段并不难。可是……哦,有件事儿,你们还不知道吧?”   庾明看了看周围,示意总会计师把门关好,然后悄悄地说,“省技术监督局被咱们审查的那个软件工程师,至今也没有闲着。他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与南方那一家重化机械工业集团联系上了,南方这家公司组建了重化机械生产厂,并建立了一套国际销售络。现在,他们缺的就是李英杰研究出来的那一套新装置的图纸。公安局的同志告诉我,为了得到这套图纸,他答应送给李英杰三千万元。多亏李英杰不为金钱所动,他们的阴谋才没有得逞啊!”   “噢,有这事儿?”   杨总裁惊叹了一声,“看来,这招儿棋不能走了。”   “杨总裁,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设法弄到更多的钱。”   “可是,这钱……”   杨总裁发愁地说,“你们省财政没钱投入,银行贷款没有规模,搞集资,又不允许了……”   “实在不行。我告诉省委书记,把各市在建的城建项目停下来,你们一个亿。”   “那是杯水车薪……再说,城建项目牵涉到老百姓的实际利益,咱哪能动呢?不行不行。”   “那我去找中央项目办,听说他主任手里有五个亿呢。”   庾明说。   “主任,我找了。”   杨总裁摇起了头,“他顶多能拿出两个亿。其它的都是专项,他也不敢动。”   “难道说……我们就眼睁睁的把这个百年老厂让出去?”   站在旁边的老金也发愁了。   叮铃……走廊里,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庾省长,省委书记电话……”   年轻的秘书举着手机,大步走进了会议室。   “喂,书记,是我。”   庾明接过手机,连忙回答,“我呀,正和杨总裁发愁弄钱的事儿呢!”   “庾明,不要愁了。”   省长在电话里大声地说道,“中央刚刚召开了重要会议,要振兴我们北方的装备制造业!”   “什么?”   庾明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书记,你再说一遍……”   “我告诉你,中央要采取措施,振兴装备制造业了!”   好啊……太好了!屋子里的人们听到了省委书记的话,立刻欢呼雀跃了。   “喂,听我说……”   省委书记像是听到了人们的欢呼声,也用了非常激动的声音说道,“‘北方重化’是全省的第一工业大户,振兴装备制造业,你们要当排头兵!”   “书记,你要我们做什么?”   庾明高兴地问道。   “现在,中央正在排项目。我要你立刻组织‘北方重化’的人员,把好项目都一个一个地列出来。”   “省长,我现在就告诉杨总裁,让他们连夜加班。明天交卷,怎么样?”   “庾省长,给我……我要和省委书记说话。”   杨总裁兴奋地伸出了手,“喂,书记啊,我是‘东北重化’老杨。我现在手里就有好项目。你今天投入,明天就见效……你给我钱吧!”   “哈……”   省委书记在电话里笑了,“老杨呀,庾省长是你们公司的董事长,想要钱,找他呀!”   “书记啊,庾省长的钱还不是你说了算;向中央要钱,就得劳你的大驾了。”   “哈……老杨呀,我刚才是开玩笑。”   书记接下来认真地告诉他,“我估计,‘国家发改委正在列项目。一会儿啊,人家就该催促你报项目了。记住,报项目时,别忘了关照省财政呀。”   “好好好,谢谢书记,有庾省长在这儿,我们哪儿敢忘记省里呢?你说的话,我一定照办。”   刚刚撂下书记的电话,走廊里又响起了“叮铃……”   的手机声。女秘书季小霞举着手机走了进来,兴奋地告诉杨总裁:“是发改委领导找你……”   “哈……真是想啥来啥!”   杨总裁高兴地接过了手机。   “喂,老杨吗?”   手机里传来了发改委分管项目领导的声音:“那个大好消息……你知道了吗?”   “刚刚知道,我和庾省长正研究项目哪。”   “哟,你们的行动好快呀。”   委领导表扬了他们,“喂,你告诉我,那个‘矿山机械厂’,还需要多少资金才能确保我们控股?”   “十八个亿!”   杨总裁毫不客气地回答。   “什么?十八?我看你像个十八。”   委领导在电话里与他开起了玩笑,“你狮子大开口,要把我吓跑啊?给我个实实在在的数好不好?”   “老领导,怎么也得十个亿呀。”   “哼,这还差不多?”   委领导告诉他,“老杨呀,现在不是计划经济时代了。嗯,你要的钱越多,兴许以后的包袱就越重。中央也讲求投资效益了。”   “明白明白。”   杨总裁连忙解释,“我这不是犯了资金短缺恐惧症了嘛。”   “抓紧把项目做出来吧。中央等着听我们汇报呢。”   杨总裁撂下了电话,高兴地对庾明说,“庾省长啊,今天晚上咱们共同作战吧。项目书做完,明天我们就去北京。”   “嗯,行!”   庾明点了点头,“干脆,明天连省委书记也捎上。哦,注意啊,那个新装置的项目报告,一定要加上节能减排的内容;而且,要让李英杰博士亲自做!”   医院妇科的候产室里,孙水侯和林工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着。   旁边的李英杰,仍然忙碌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什么。   林工凑到电脑面前,看了看屏幕上的内容,禁不住鬼谲地问了一句:“英杰啊,等你这项目书做好了,你岳父的控股权也就泡汤了吧?”   “林叔叔,我们的项目列到政府经济盘子里,那是好事啊。”   李英杰一边操作着键盘,一边回答他。   “英杰说得对。”   孙水侯在一边帮腔说,“要是那样……我们的投入,可是说是无风险了。”   “可是,将来……这新公司的总裁,会落到谁的身上呢?”   林工想了想,接着问了一句。   “按照章程,总裁人选由董事长提名,董事会选举任命。”   “你看,应该是谁啊?”   林工穷追不舍。   “呵呵……如果是‘北方重化’控股,这个总裁人选很可能是我老爸。”   李英杰轻松地说道。   “是你老爸?为什么是他?”   孙水侯听到这儿,转过头来问道。   “岳父大人,你听我说。”   李英杰停下了手,认真地解释说,“新装置设计完成后,下一步的主要任务是制造。有我老爸这个现成的技术能手,你想,杨总裁还会用别人吗?”   “这……要是我们其他董事不接受呢?”   孙水侯的表情显得不高兴了。   “岳父大人,我知道你在想啥。”   李英杰冲着岳父微微一笑,劝说道,“其实,让我老爸在前面冲锋陷阵,你在后面稳稳地观战、取利,这不是更好吗?你有啥不能接受的?”   “观战?”   孙水侯没有听懂李英杰的意思,“你是说,要我退二线?”   “哪里哪里?”   李英杰连忙摇晃起了脑袋,“岳父,不瞒你说,昨天我和德国朋友通了电话。他们也不赞成你当总裁。”   “他们也不赞成?”   孙水侯觉得奇怪了,“英杰啊,我们三家的股金可是捆在一起了。要是别人当了总裁,拿我们的钱乱支乱花,你不怕将来亏损赔帐啊?”   “爸,你说到点子上了。”   李英杰赞赏地看了岳父一眼,“所以,德国朋友建议:有一个重要位置,你必须积极去争取。”   “什么位置?”   “财务总监。”   “财务总监?这是个什么位置?”   孙水侯显示了自己的无知。   “孙总,这可是个关键岗位呀。”   林工恍然大悟了,“财务总监。就是说,将来公司无论花什么钱,都要经过你签字才能支出去。”   “都要经过我签字?”   孙水侯一下子明白了,“哦,这样……我不成了大掌柜的了。”   “要不,怎么能确保咱们的收益呢!”   三个人正聊着,走廊里突然出现了一阵骚乱声。接着,“砰、砰、砰……”   急促的枪声响了起来。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58章:抓捕杜公子   “哟,怎么了?”   三个人听到枪声,慌乱地站立起来。   门口立刻出现了几名持枪的警察;其中,一个领头的高个子走上前来,嘱咐李英杰:“李博士,请你们不要慌。”   “怎么回事儿?”   李英杰楞住了。   “有几个歹徒,受人雇用,抢你这台笔记本电脑来了。”   “英杰,快、快把它藏好!众”孙水侯说着,急忙把那台笔记本电脑抱在了怀里。   “别着急。”   警察告诉他们,“有我们几个人保护这个屋子,他们进不来。不过,要注意,千万不要让陌生人从别处进来;更不能让他们接近你的电脑。”   “谢谢警察同志。”   李英杰擦了擦脸上渗出的汗,连忙将电脑放进兜子里。   “英杰,你这套东西,让人家盯上了?”   林工问他。   “新装置的资料,都在这里面哪。”   李英杰包好了电脑,马上判断说,“哼,又是他!”   “那个软件工程师?”   孙水侯惊诧地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   李英杰肯定点了一下头,“前天,他出了三千万……我没答应,他就狗急跳墙了。”   “三千万?”   林工吃了一惊,随后不由地拍了拍李英杰的肩膀,“英杰,你不为利所动……真令人敬佩啊!”   “呵呵,别说是三千万;就是三个亿,我也舍不得。”   李英杰借着林工的话,表白了一句。   “三个亿你还不卖?”   林工听到这儿,有点不理解了。   “是啊……”   李英杰点了点头,随后神秘地朝岳父和林工笑了笑,“等一会儿,我想把它送给我的儿子呢!”   哈……孙水侯和林工听他这样一说,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名警察大声报告说:“报告队长,六名歹徒,全部被捉住了!”   “好,我们撤。”   门口的警察一声喊,撤退了。   “哇──”一声金笛般地婴儿的啼喊,划破了产房里许久的寂静。   清晨的一缕阳光,灿然地射入了室内。   “大哥,恭喜你,你有外孙子了!”   随着喊声,女医生抱了一个哇哇啼哭的男婴出现在了候产室的侧门。   “啊,我当爸爸了!”   李英杰高兴地跳了起来。   “快快快,让外公看看……”   孙水侯急不可耐地走上前去看了看男婴,然后乐不可支地掏出了一个用红线系了的红布包,放到了崭新的襁袍上。   “还有我的哪!”   林工也掏了一个红布包,放了上去。   “大哥,这里面的钱就归我和护士们了。”   “好好好,算我请客!”   孙水侯嘻嘻地笑着,脸上乐得开了花。   省公安厅和蓟原市公安局的人连夜对歹徒进行了审讯。   几个人供称,是一家公司指使了这次行动。具体下达任务的就是省技术上监督局那位软件工程师。   省公安厅的连夜抓捕了那位软件工程师,他供出了蓟原市纪委书记的那个公司。   这……牵涉到市级的大领导了,怎么办?   公安厅刑警大队的人立刻请示厅长。厅长又请示了庾省长。   “不管是谁,凡是涉案的,抓!”   庾省长下了命令。   清晨的大街上,几辆警车呼啸着,驶向了蓟原高干集中的别墅小区。   警察们持枪下了车,冲向了一栋漂亮的小楼。   “杜晓龙,出来!”   冲到门口,带队的警察严厉地喊了一声。   杜晓龙哆哆嗦嗦地打开了门,看到面前站的是省公安厅的警察,立刻露出了一张惊慌的脸。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59章:德方代表   越过欧亚大陆,飞机颠颠簸簸地进入了华北上空。强烈的气流来临了。广播员着急地开始了一遍一遍地提醒:“飞机遇到了气流,请大家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小姐,你的安全带系紧了吗?”   邻座的男人抓紧机会向她献着殷勤。   她冷淡地嗯了一声,赶紧闭上了眼睛。   出门在外,这种无微不至的殷勤太多了。凡是男人,看见她总是要搭讪几句。接着那话儿便愈加轻佻、放肆……似乎是要误她陷入一种泥潭……她已经慢慢学会了如何应付这种男人──装聋作哑、或者是装腔作势。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对自己产生出几分敬畏,不再纠缠下去。   “喂,小姐,你要在北京转展乘吗?”   男人又问道,“如果转乘,我在飞机场有朋友,可以关照你……如果累了,还可以在北京休息一天。我有休假别墅……”   “去你妈个腿儿!”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又用鼻子里哼了一声,“公司派车来接我……”   “哦,这……”   男人觉得自己实在是自讨没趣,红着脸低下了头。   他,真得能来接我吗?她眯上了眼睛,心里慌慌地打起了小鼓:如果他真像信上写得那样,应该来吧……   “英娣,你好吗?一个人单身在国外,实在是不容易啊!   “我告诉你一件大事:我们公司、你哥哥的研究院、还有德国西格玛公司,已经与重化机械厂合资了。按照北方重化杨总裁的提议,你爸爸当了公司总裁,我当了财务总监,你哥哥当了总工程师。   “公司正在招聘经营秘书。我告诉人事部,你是最理想的人选。   “你能回来应聘吗?我很盼望你回来。因为我iang你!”   “嘻嘻!”   看到这几个拼音字母,她就禁不住地笑出声来。iang,这个老奸巨滑的坏家伙,竟巧妙地运用这种方式表达感情,真可谓煞费苦心了。   骨碌碌……机身传来了微微地震动。她的身体伴着愉快的心情,重新降落在祖国大地上。她习惯地打开了手机,一阵悦耳的铃声传来了;接着,屏幕上显示了孙水侯发来的第一个信息:英娣,你到了首都机场,我会让派人站在国际航班出口处,拿了鲜花欢迎你!   矿山机械厂重组、改制的具体运作,本来已经尘埃落定了。但是,省委组织部却提出了一条异议:改制后公司的领导班子,还没有正式研究确定呢!   “这是个合资企业,是按照《公司法》运转的。”   省委书记开始做组织部长的思想工作,“这里的领导班子啊,不能用党政机关的模式管理;也不能用原国有企业的干部管理方式进行管理。”   “可是,蓟原矿山机械厂毕竟是国家控股;对于领导班子的成员,我们组织部门总不能放弃不管吧!”   组织部长很固执。   “这个老顽固!”   省委书记在心里骂了一句,接着问,“你说,应该怎么办?”   “按照干部管理规定,对进班子的人要进行民意测验,要考核,要报省委常委会研究批准。”   “呵呵,这些程序,就免了吧!”   省委书记不高兴了,“人家的董事长、总经理、早就产生了。现就要走马上任,行使职权了。”   “那可不行啊!”   组织部长忿忿不平了,“这么大的单位,没经组织部门同意,他们就走马上任;这怎么行?如果将来上级问起,我们怎么回答?”   “人家有《公司法》人事管理上合情合理;咱们还管那么多干啥呀?”   “起码,我们也得去‘过问’一下吧!”   组织部门退到了最后一步。   过问,过问个球!省委书记心里骂着,表面上还得尊重他。那个姓杜的部长离开之后,反复叮嘱自己的后任,要保住组织部的权威性,关键是要盯住企业干部这一块。不能让《公司法》废了我们的干部管理权。现在要这位新部长放弃这一块,不好做工作呀!   “好好好,你看着办吧!”   省委书记心里很不痛快,这个人,像一块木头,怎么说也不开窍呢!   不过,省委组织部长不是不开窍,而是他太开窍了。   在省里当一个组织部长,掌管着一大批干部任免奖惩的权力。本来是个很风光的官。   可是,近几年,干部管理方式改革了;在民主化、公开化的呼声中,省委组织部在干部任免上的权力越来越小;对一些干部的提拔仅仅剩下了一个提名权。但是,身在仕途的人们由于害怕这些吏部大人说他们的坏话;依然战战兢兢地恭维着他们。特别是当换了领导、干部要进行调整的时候,组织部的人总是要发一笔小财。   可是,近期的形势不太好,自从国企改制,国资委的人就开始发难,要抢夺企业干部的任免权;他心里不愿意,嘴上还得拥护。斗来斗去,总算争得了一个企业干部备案权;这也算可以了,企业这块阵地,没有丢!   然而,最近,蓟原矿山机械厂改制,竞事先不通报、不汇报,就把领导班子人选给定了。根本就没把组织部门放在眼里,这还了得!如果将来企业都这么干,谁还把组织部当回事儿?   幸亏,这时,矿山机械公司的干部管理鼓了包。那个私营企业主孙水侯来省委组织部告状,认为自己长年经营矿山机械厂,应该当总经理。现在,杨总裁却提名让李金铸当总经理,不合理,不合适嘛!   有人告状,好机会。他正愁没法拿矿山机械厂的改制说事儿呢!于是,他以此为由,找到了省委书记。   通过和书记谈话,他知道书记赞成杨总裁的做法,对他的想法并不感兴趣,却因为利益相关,硬是让他坚持住了。他要亲自去一趟这个公司,历数他们在企业干部管理上的不规范之处,让他们认识认识组织部门在北省这块地盘上的存在;让他们领教领教他这位组织部长的厉害!   一间小型会议室里,坐满了省委组织部和原矿山机械厂的班子成员。   省国资委主任、“东北重化”杨总裁礼貌地赶来主挂会议,并就改制后的企业领导体制、董事会组成、总经理产生办法等等做了说明。最后,他们请省委组织部长讲话。   组织部长实在讲不出什么来。因为他不懂企业;更不懂企业法;他讲了一通党管干部的大道理,要求杨总裁为矿山机械公司的领导班子任命补一个备案手续。   然而,此时的孙水侯却坐不住了。他自己要求当总经理;组织部长怎么不提这事儿呢?“请等等……”   他着急地喊了起来了,“按照公司法,谁投资钱多谁就是‘一把手’。我这几年投资这么多钱,这么多设备,怎么就弄了个财务总监?我要求省委组织部更正这件事。”   “孙水侯先生,”   杨总裁客气地发言了,“这个公司是国家控股,我们作为第一股东,已经委派李金铸为总经理。这是合乎章法的呀!”   “可是,还有外国董事呢……你们任命总经理,总得听听人家的意见吧?总要举行个会议举举手,投投票吧!”   “外国董事?”   杨总裁抬头看了看,也懵了。“这次老外投资,都是电传文件联系决定的。他们没有派人来,怎么请他们参加董事会呢?”   “不派董事,怎么也得有投资代理人吧!”   组织部长发话了,“我们省内的合资企业很多;他们开董事会,都有外国人参加……这德国公司同意合资,竟连个董事也不派来,怎么这么失礼呢?”   这时,国资委主任的电话响了。   “呃,好好好……我们正等你们呢!”   他在电话里说着,然后告诉组织部长,“部长,德方公司的投资代理已经到楼下了,马上就上来。”   “那……我们去迎接一下,他们失礼,咱们不能失礼。”   杨总裁吩咐部下。   “杨总裁,德国公司的人来了。”   杨总裁刚刚吩咐完,部下就在门外喊了一声。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金发碧眼的德国小伙儿与一位婷婷玉立的中国姑娘站在了门口。   “啊!英娣!”   在场的李金铸、孙水侯、李英杰同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喊了一声。   “杨总裁,这是德方投资商波斯慕的儿子,马达乌斯先生。”   李英娣看见杨总裁,首先介绍了德国人。   “哦,马达……先生,欢迎欢迎,请坐。”   杨总裁站立起来,客气地向他伸出了手。   “杨总裁,对不起,我们的班机时间延误,迟到了公司的第一次重要会议。”   马达乌斯很有礼貌地道了个歉,接着又指了指李英娣,向大家宣布说:“她,李英娣小姐,就是我们Σ销售公司的投资代理人。从今天起,她将全权处理投资、合资事宜,并代行Σ销售公司董事职责。”   “英娣,你出去半年,就成了德国公司的董事了?你好厉害呀!喂,你凭什么……让他们这么信任你?”   孙水侯先是大吃一惊,接着又疑虑重重地咕哝着。   “凭什么?凭我的股本,凭我的能力。”   李英娣听到孙水侯的疑问,不客气地回应他一句。   “你的股本?你在这家公司……能有多少投资?”   孙水侯看看李金铸得意的样子,立即追问道。   “六个亿。”   李英娣马上大声告诉他,“孙总,那还仅仅是我的初始投资。现在,它与公司资产溶为一体,共同为我的公司创造了多少利润,我就不知道了。”   “六亿;英娣,是不是那六千万欧元的货款?”   孙水侯像明白了什么,马上反问:“那……那是我们公司的应收款啊!怎么成了你的了?”   “孙总,你不是答应给我了吗?”   李英娣说到这儿又强调了一句,“你还说过,你那十几个亿,都是给我的。对不对?”   “这……”   孙水侯低下头来,简直懊恼得要死:这个鬼丫头!   “孙总,你不认帐吗?是不是需要我们法庭,对簿公堂?”   “我……我认帐!”   孙水侯坐下,汗珠子滴了下来。   妈的,我怎么这么傻,让一个丫头片子给耍了!   “杨总裁,既然国内外董事已经到齐,”   省委组织部长毫不理会孙水侯的表情,拿出一副大领导的派头发话了,“根据公司法,我们可以投票选举公司领导班子了。嗯,选举之前,咱们是不是先议论一下,各自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这也是发扬民主嘛。哈哈……哦,就请德国公司投资代理先发言吧!”   “谢谢。”   李英娣客气了站起来,冲大家点点头,说道:“为了公司的发展和股东的利益,我们公司对领导班子组成提出如下建议:请控股的‘东北重化’委派李金铸为公司董事长;请董事会聘请李英杰任公司CEO,也就是总经理。   孙水侯先生,可以担任财务总监。   谢谢杨总裁,我说完了。”   “什么,李英娣,我和你合作了几年,工厂的经营大权都交给你了。现在,你怎么吃里爬外、向着外人说话呢?”   “孙总,李金铸是我爸爸,李英杰是我哥哥;我提名他们当董事长、总裁,怎么是向着外人说话?”   “嗯……”   省委组织部长突然发出了一阵响声,“好啊,李金铸同志是全国劳模、省优秀共产党员,他当董事长,很合适;李英杰年富力强,学历高,当然应该当这个CEO。杨总裁,我看,这位德方小姐的提议很有道理。”   省委组织部长一锤定音,会议就算有了结果。大家站立起来,准备到杨总裁的宾馆里就餐,但是,遗憾的是,孙水侯先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坐在那儿,想站立起来,身体却突然失去了力量,怎么站也站不起来了。   这、这……算是什么事儿啊!他心里愤愤地叫喊着,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在做梦。看看会议室的人渐渐**了,他急忙拿起手机,拨通了省长秘书的电话。   “孙先生,我是庾明。有事请讲。”   省长在电话里很客气。   “庾省长,我现在倒了大霉。真是欲哭无泪呀!”   孙水侯几乎是嚎叫起来。   “孙先生,别激动。下午来我办公室里谈吧!”   省长发出了邀请。   “我、我这个人……太不争气了!这也算是老天报应吧!”   孙水侯来到庾明办公室,羞愧地向省长说了自己与李英娣的关系,随后懊恼地打了自己几个嘴巴。   “呵呵,孙先生,按理说,你和李英娣的事儿,属于个人隐私。我不好过问。可是,这件事儿既然牵涉到了企业上亿资产的归属问题。我不得不提醒你。此事要解决,只能通过法律程序,才能否定李贡娣对你们公司资产的占有关系。对此,你会不会有什么顾虑?”   “嗯。现在,只要能讨回我的家产。我还有什么顾虑?”   为了自己的心血,孙水侯早已顾不得面子了。   “好。我请一位律师。让他帮助你分析分析。”   庾明说着,拨了一个人的手机号。这个人,正是蓟原的知名律师蓟天。   “省长,没问题,这个案子,肯定能翻过来!”   蓟天告诉他,“这么大的巨额资产。没有正式的授权书是不能转移的。另外,如果那个姑娘真要把她和孙先生的风流故事拿出来要挟。她当时就是用色相引诱对方。这样闹开之后,对她的名誉是不好的。我建议,还是你们领导开会定个意见。她实在不同意。咱们再诉诸法律。好不好?”   “我同意。”   庾明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他对别人想的不多。他首先想到了李英杰。这位科技明星,如果知道自己的姐姐与岳父理到了一起,会不会有心灵的伤害呢?